□杨建东
下了公交车便到了中寨集上的桥头,顺着塔沟走向山的最深处,直到没有路便到了老家。一座座高大的山崖耸立着,层层叠叠高耸入云端,山下是交错的河谷。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窗崖,高高挺立的石崖上天然生有一洞,似山民们的窗户。老家窗崖,就这样被雪藏在这峰峦叠嶂的石匣子里。
拉回视线,星星点点错落有致的农家小院匍匐在山脚下,土木结构的沙土房是典型的藏族民居,四四方方又不失厚重,近前细瞅那椽梁上雕刻的花纹,简直美到极致。
自打上高中那年离开窗崖,老家于我,只有冬夏,再无春秋。时光飞逝,唯一不变的是流过山岭、跃过峰峦,从石缝中涌出的“下泉水”,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,这泉水愈发清澈透明,咕咚咕咚喝一口,沁人心脾的甘甜便会涌入心房。记得在村里读完二年级后,我们去了离家五公里的古庄小学念书。因为离家太远,我们中午不回家,一瓶“下泉水”和足够的干粮就是我们的午饭。每每掬起这捧水,我们这些离开家的孩子,总会热泪盈眶。
我最喜欢窗崖的夏天,山绿了,水也暖了,空气中布满甜甜的味道,我们攀崖、钻洞、烧洋芋,村里有名的“景点”都被我们一一光顾,望家洞、推磨洞、黑鹰窝、堡崖尖子、羊羔儿槽槽……无一不是我们的乐园。摸一筐洋芋,垒起一堆牛粪火,一边烧洋芋一边谈天说地,烤洋芋的香味飘向远方……现如今,尕想去了南方打工,文强承包了村里很多地,二卷去了西藏……
离开老家十四年以后,我才慢慢明白,人生是一场越走越远的旅行,老家,是心中最温暖的向往,却也是渐渐回不去的故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