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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冰雪记忆

作者: 时间:2022-02-12
相对于冰天而言,雪地似乎更多了些许浪漫。但南方和北方的雪显然又是不同的,鲁迅先生认为:“江南的雪,可是滋润美艳之至了;那是还在隐约着的青春的消息,是极壮健的处子的皮肤。雪野中有血红的宝珠山茶,白中隐青的单瓣梅花,深

相对于冰天而言,雪地似乎更多了些许浪漫。但南方和北方的雪显然又是不同的,鲁迅先生认为:“江南的雪,可是滋润美艳之至了;那是还在隐约着的青春的消息,是极壮健的处子的皮肤。雪野中有血红的宝珠山茶,白中隐青的单瓣梅花,深黄的磬口的蜡梅花;雪下面还有冷绿的杂草。蝴蝶确乎没有;蜜蜂是否来采山茶花和梅花的蜜,我可记不真切了。但我的眼前仿佛看见冬花开在雪野中,有许多蜜蜂忙碌地飞着,也听得他们嗡嗡地闹着。”而在张贤亮先生的笔下,则“黄土高原的雪绮丽无比。它比南方的雪要显得高贵、雍容、壮阔、恢宏大度;南方的雪使人感到冬天确实来临了,北方的雪却令人想到美丽的春天。雪,才是黄土高原上真正的迎春花。田野空阔,雪好似扫尽了地面上的一切多余的东西。丘垄、渠坝、沟沿、高耸的树枝……所有带棱角的地方,都变得异常光洁而圆润,并且长着如天鹅绒般的茸毛,仿佛晴空下的雪原不是寒冷的,而是温暖的,总使我不由得想把自己的脸颊贴在上面。”其实,在我看来,不管哪种形态的雪,它都是具体的,抽象的,是以人的心情决定的。

2009年11月,我和女作家胡健等人应邀到西柏坡参加一个红色散文的颁奖活动。本来下午三点半的高铁,只需一个多小时就到达石家庄。谁料,等快要检票时,广播突然传来消息,说因为南来的火车晚点,我们这趟车要晚点一个小时发车。我觉得这很蹊跷,高铁相比飞机,几乎很少有晚点的,这北京西站毕竟是始发车呀!无奈,我们只好随意聊天。交谈中,胡健告诉我,父亲胡可在年轻时就在冀中一带打过游击,后来他结合根据地解放区的土改生活,于1962年创作了话剧和电影《槐树庄》;母亲胡朋在其中扮演了女主角郭大娘。我对胡健说,咱们这次到西柏坡参加完活动后,可以顺便到槐树庄去看看。胡健说,她也正有此意。我和胡健亦师亦友,有着30年的友谊。在1996年春节前夕,我曾和中国文联领导到家中探望过胡可胡朋夫妇,两位老艺术家的谦虚和蔼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。

下午四点半,火车终于出发了。我打电话给石家庄文联主席老袁,告诉他一小时后到站,让他做好接站准备。但我们想得太美了,列车开出二十分钟开始变慢,到了保定后,其速度用牛车形容都是快的。怎么回事?列车是否出故障了,这种经历我在山西、呼和浩特都遇到过,但我们没有得到列车广播的通知。我不停地打电话给老袁,别着急,我们还要晚点,晚点!谁能想到,这一晚点竟然达三个多小时。到了石家庄,走出站台才发现石家庄已经被近一米厚的大雪覆盖,这雪是突如其来的,后来新闻说是六十年未遇,整个城市陷入瘫痪。我们坐在接我们的汽车里,在停车场里就是开不出来,车头不停地在原地打转转。不觉又经过了两个多小时。这时,已经先期到达西柏坡的人们纷纷打电话问我们何时到,我对老袁、胡健说,咱们快做决定,西柏坡不去了。即使车子勉强开出车站,西柏坡路上也是大雪茫茫,咱们如果去,说不定会冻死在路边,没人能够救我们。胡健说,那咱们就下车到附近的酒店住下,有什么事明天再决定。

事情的发展没那么乐观,我们同行的四个人分成两个组,按两个方向去找酒店。我和胡健一组,我们手牵着手深一脚浅一脚地沿路去问酒店是否有房,服务员都不耐烦地回答没有没有。那一刻,我们真的有点绝望了。最后,胡健说,咱们得往火车站的远处走,哪怕是五里十里也行。我说,听您的,咱们就如同过雪山草地吧。大约过了一个小时,我们终于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,一问,服务员说只有一间套房,1700元。我说,太贵了吧?胡健说,这都什么时候了,马上订,钱就是为人急需时使用的。进了房间条件还好,我让胡健住里间,我在外间,在床上躺下一试,发现床太软,便又打电话让服务员取来一个硬实的床垫子。此时,已是晚上十一点多。经过这七八个小时的折腾,我和胡健都饿得够呛,我们俩不约而同地说,走,吃饭去。夜晚的石家庄虽然灯火通明,可所有的饭馆都几乎打烊了。我们又是一路长征,才在一家面馆吃了一碗雪菜肉丝面,还好,老板没有因为雪天而宰我们一刀。

第二天一早,我们不可能再去西柏坡,更不可能去槐树庄,在河北新闻同行的帮助下,我们挤上回京的列车。在车厢的连接处,我对胡健开着玩笑说,此次石家庄之行,我们师生难得同居一室,日后一定会成为文坛佳话的。胡健听罢哈哈大笑,仿佛没事人似的。本来我想告诉胡健,当时我父亲正在医院住院,胃癌晚期,可我一直没有说出口。现在,大雪让我速回北京,冥冥之中是不是父亲在呼唤我呢?我想是的。

□红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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